我小病了一场。不过是发烧而已,但体质太差,在床上躺了好几天。这几天你在照顾我。
第四天我实在熬不住了,想起床工作。你拦不住我,也知道我的脾气,没有过多阻拦。我很感激,尽管什么活也没干,但觉得又累又困,实在没有精力和人讨价还价。
头很晕,但因为逞强我坚持自己走。我想装得轻松一点,但真的太不舒服了,呕吐感很强烈。我走得很慢,走姿看起来应该也很奇怪吧。
好容易走到书房,我打开电脑开始画画。压感笔显得格外得重,笔下的线条也很扭曲。我不断画,再撤销。
可恶,明明马上就要截稿了。
之后我竟然睡着了。醒来时身上盖着一件外套,头痛好了很多。
我坐着缓了缓,站起来打算拿一杯水喝。
走出书房时我闻到食物的香味从厨房飘出来。
已经这个点了吗。
这几天你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我,你的工作也不轻,一定很累吧。
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,有点类似愧疚的感觉填充在胸膛里。
可我都没和你说——
“醒了?”你从厨房走出,拿着一杯水,很自然地递给我。
“唔……”我接过水,支支吾吾地想说话,但卡住了——每次,每次都是这样——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。
你轻轻推我,示意我坐下吃饭。
我拿着勺子,一口一口吃起来。
你安静地坐在旁边。
几乎每一天,每一次都是这样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我趁着喝粥的时候低着头,小声地说。
不知道你听清了没有。你含义不明地“嗯”了一声,又说,“快吃。”
饭后吃了药我还是睡了。盖上被子时我自暴自弃地想,就算这辈子没有拖过稿,反正人生总有第一次。
半夜我醒了一次,全身是汗,被窝却是凉的。我缓慢地拢拢被子,觉得这个夜晚真的太难捱了。所幸药效还在,很快我又睡过去。
早上醒来时你睡在我旁边,一条手臂环住我。被窝里很暖和。我的双脚都是热乎的。我犯懒地在你怀里窝了会儿。感觉头痛比昨天好了很多。
我挪开你的手臂,打算去工作。我用一只手臂撑住自己,上半身越过你去够床头的衣物。这时候你竟然醒了,一把把我拽回你怀里,还揉了一把我的头发。
我无奈地看了你一眼,你的眼睛闭着,黑眼圈出人意外的重。
那种愧疚一样的感觉又来了。
“我要去工作。”我轻轻地说,语气里不自觉加上了商量的意味——但这不容商量,我必须去。就算你想要我待在这儿。
就算,就算你想要我待在这儿?
我突然明白那是什么心情了。
你说:“做完了。”声音很沙,很疲惫的样子。
我惊讶得不行,连声问:“什么什么?”
你不耐烦地啧了一声,放在我头顶的手把我的脑袋往下按,另一只手拉被子,盖过我的头。
我的脸对准你的胸膛,隔着被子听见你说:“别吵。睡觉。”
被子里头暖融融的,暖得我的脑袋也跟着晕乎乎的。
是我梦游做完了吗?还是你在骗我?
想了一会——或者连一会儿都没有——我觉得没意思,干脆靠你更近些,闭上眼也开始睡觉。就当药效还没过吧,反正我是病人。
“谢谢。”我说。不知道你听见没有。
END